“小姐,”筱禾来到她身边,惶惶然在她耳边低语,“会不会是因为军粮的事?客院被封,我就无法为小姐和系舟堂那边传递消息,凌大人或许有其他难为定远侯府的法子,不想被小姐破坏?”
叶宛低头沉思片刻。
凌轩的确知道她与系舟堂的关系。这次他处心积虑要在朝堂上压定远侯府一头,被她横插一脚,系舟堂出人出力为定远军解燃眉之急,他该是恼的,指不定还要醋一番,以为她是在与小侯爷联手,故意和他作对。
可是,他用得着这样反应过激吗?还是,他真心觉得,如今她叶宛命不由己,他这个主人便可由着性子,随意剥夺她的自由,以此警告她不许再拂逆他的意思?
她银牙暗咬,实在不愿相信,他竟会有如此荒谬幼稚的想法。
入夜已深,她强咽下这口气,不愿与侍卫们起冲突,担心惊扰到已然入睡的嫂嫂。明日,她就是闯也要闯出去,找凌轩要个交代。
第二日清早,叶宛若无其事地与黄凝、筱禾一同用过早膳。
“小宛,怎的今日院子里多了这么些人看守?太师府中可有事发生?”
“嫂嫂多虑了,许是太师府多请了些家丁侍卫,无事可做,便都被打发到客院这边来了。”
黄凝将信将疑,点了点头。
“筱禾,待会儿你扶着嫂嫂在屋里好好散步,院子里人多喧闹,你们不必理会。我出去有些事。”
“知道了小姐。”筱禾默契应下。
叶宛心不在焉扒了几口饭,放下筷子,就要起身去找凌轩理论。蓦地,眼前一黑,她不得不顺势倚靠在桌边,只觉得全身上下使不出半丝力气。
“怎么了?”黄凝和筱禾同时担心地问。
叶宛此刻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几乎连作答的力气都没有。
她看了看眼前的饭菜,一个不祥的念头划过脑海。莫非,有人在饭菜里下毒?
嫂嫂还怀着身孕,是谁这么恶毒?
“嫂嫂,你没事吧?”她强撑口气,急急问道。
黄凝摇头:“我没事,倒是你,脸色差得很。筱禾,赶紧给小宛看看,这些日子她太过操劳,是不是累病了?”
“小姐脉象虚浮,似乎是中毒了。难道饭菜有毒?”
筱禾面露骇色,赶紧拿出根银针验了验,银针没有丝毫变化。
她疑惑不解地自言自语:“应该没毒才是,否则我和少夫人怎就没事?”
“你确定你和嫂子没事?”叶宛不放心,再次求证。
筱禾郑重地点头。
叶宛有所猜测:“筱禾,扶我起来,我要去院子里给那些侍卫传个话。嫂嫂不必担心,尽管在这里等我们便是。”
两人还没走到院门口就被侍卫拦下:“叶小姐留步,请别让小的难做。”
“我不为难你们,我想见凌总管一面总可以吧?”
“请叶小姐稍待片刻,小的这就去传信。”
没过多久,凌缺便冷着张脸出现:“叶小姐,早饭中的毒是大人吩咐老奴下的。叶小姐尽管放心,这毒只对习武之人有用,会暂时令人失去内力,对孕妇则完全无害。大人料想你并不会乖乖留在客院中,因此才出此下策,还请叶小姐见谅。”
震惊了片刻,叶宛不怒反笑:“下毒还下得这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当真是你们凌大人的作风。他将我们姑嫂三人困在客院中,如今又给我下毒,这是摆明了不想见我?”
凌缺不出声,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叶宛接着道:“让我猜猜,你们大人莫不是因为我帮了冯小侯爷的事,怒火中烧,在跟我置气?替我告诉你家大人,国事私事不可混为一谈,我相信他懂这个道理,也希望我认识这么多年的凌轩,并不是一个气量如此狭小、令我看不起之人。”
“叶小姐的话老奴会转达给大人,那么,还请小姐安心在客院中心休养,老奴告退了。”
望着凌缺冷厉的背影,叶宛皱了皱眉。
昨夜她整宿未眠,左思右想,凭她对凌轩的了解,他应该不会仅仅因为吃醋或者恼她坏了他的精心布局,而做到如此地步。
她刚刚故意这么说,不过是想借凌缺的口激他一激。
她总觉得,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到底是何事?
若他不吃她的激将,一直避而不见,她就只能被困在此地听天由命?
不行,这种被蒙在鼓里、坐以待毙的感觉差极了。
她必得想个法子,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这府里,能帮她的就只有凌秀丽了。如今客院被围得水泄不通,她又行动受限,没办法强闯出去,究竟该如何通知到秀丽呢?
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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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样子秀丽郡主就能看到咱们的讯息了?”
“嗯,这几日开始刮东南风,咱们放飞纸鸢,再剪断丝线,多放几只,总有一只能飘落到秀丽的院子里。”
“小姐真聪明。”筱禾一脸崇拜。
叶宛摇头:“现在只希望秀丽仍在府中,否则咱们就白忙一场了。”
写有求助信息的纸鸢被主仆二人高高放起。
侍卫们奉令来看守客院,不许人随便进出,却并没得到命令,不许院内的人放纸鸢玩乐,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
叶宛见高度差不多了,扯断了风筝线,眼看着纸鸢如她所愿,飘向秀丽的院落,她的心却跟着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