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家都回去时,李尽已经被关起来了,就在林行秋的隔壁。卢润也走了,阿宝没去沈家,送完忘忘便径直回家了。
张郁离还牵着望舒的手,手心已经泛出来雾雾的汗。这时候却没有天气预报告诉望舒局部下雨了。
沈于蓝从里屋走出来,道:“有件事,不太重要。就是刘岩心她们去纳兰,发现中蛊的人的眼睛看起来跟一般人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云望舒问。
“就是看起来没有神,眼神呆滞。不好辨认,很仔细才能发现。”
“那不是很容易弄错吗?”
沈于蓝笑道:“对啊,有些人天生就这样。所以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们就随心一听。菜刚刚已经热好了,就你们几个没吃,先去吃吧。”
几人往屋里走,推开木雕门,桌上简单摆了几道菜,用烧钵装着。白汽从盖上的小孔钻出来,并不满足于被规训出来的圆形。
碗筷流动间只好放下了牵着的手。
云望舒道:“幸好已经不冷了。”
“嗳。”
张郁离想起来望舒平时喜欢吃清淡些的素菜,本来想着给她夹一个,在犹豫着要放弃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碗里多了一块肉丝。她抬眼往右边望,却看到望舒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低着头吃。
发丝垂在她埋下去的肩膀上,仿佛柔韧的柳条。
张郁离放下筷子,将手擦了擦,伸手去将她头发往后撩。它们拎起来有点儿重,但听话得过分,抬起来一段,其它的也悬在空中,直到放了手,它们才都贴到背上。
望舒没有言语,等到头发撩到后面去了,便清晰地露出来左侧的脸。她在嚼着菜,嘴角藏着上扬。
“安瑾,忘忘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你们走前,我就感到它不对劲了,但是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郁离又问:“平时吃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知道。是厨房里的人做的,我喂。”
“哦……”
“老死的吧,或者是买来就生了病,不然那人自己怎么不要?”安瑾道。
望舒说:“或许吧。”
吃完张郁离便回了房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为什么李尽一点儿都不反抗呢?难不成她也和陆君一样,也是实际上没有任何控制权的吗?
中心蛊控制其余蛊,她在书上看到过类似的。养蛊人以身饲蛊,养出中心蛊,中心蛊可控普通蛊。按照这样推测,那么有可能就是一人操控天下的局面了。
她本想再看看书,却发现自己房里只有一本望舒送的书,早不知道翻过几遍了。她于是心血来潮,翻开枕头,却没见到枕下的遗书。
她将枕头往床上扔开,又翻开一层一层的被单和棉垫,却一无所获。
她长长吁叹一口气,跌坐在床上。
怎么又被偷了。
她推门出去,找到沈仲,叫他再帮忙找下。沈仲见到天色已晚,便像上次一样,答应明早再说。
张郁离重新上楼,路过望舒房间,里面灯还是亮的,窗户开了很小的缝。张郁离本来想透过缝朝里看看,想了想还是作罢,只伸出一根手指,在窗边敲了敲。
云望舒坐在凳子上看书,听到咚咚声抬头起来看,见到她弯曲的手指,笑道:“你的手在外面不是冷吗?冷了敲得手痛。”
张郁离揉揉指节,笑道:“已经被捂热了,一点儿也不痛。”
云望舒又道:“我在看书,你进来吗?”
“我不进去了,要去找点东西。”
“什么东西?很重要吗?要不要我一起找?”云望舒问道。
“重要是蛮重要的,你继续看书吧。我自己找找看,实在找不到也没法子。”张郁离心说,只不要落在你手里就好了。
云望舒嗔怨道:“你当我是外人吗?我们也一起走了这么久了……”
“怎么会呢?这东西算是一个秘密吧,越少人知道越好。”张郁离没有蹲下来朝里看,也没有听见里面人的脚步声,只看到窗户缝里突然露出来一双眨着的眼睛,在往外张望。
“哦……”里面人有些落寞,答道。
张郁离笑了声,道:“不早了,舟车劳顿,才刚回来,你也早些休息吧。”
“嗳。”缝里的眼睛笑起来了,旋即消失,只剩地板。
张郁离回到自己的房间,贴着床躺下,将膝窝靠在床沿,向上抬起小腿。没想到咔嚓一声,骨头响了,伴随着一点儿关节扭转的爽感。她转了转身子,整个人躺在床上。往事如烟,从她脑海里闪过。
她在烟雾弥漫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