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年级还在选修占卜课的学生大体上分为两类:一类是对特里劳妮讲授的知识深信不疑,并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学到真东西;另一类只是想混个学分而已,毕竟这门课和其他选修课相比还算轻松。艾丝特尔目前哪类都不属于,她早就修够了毕业的学分,对占卜的执念也大不如前了,但她依然要专心听课,至少要做出一副专心的样子——此刻她的小圆桌旁还坐了另一位听众,因为他的出现,所有学生的脊背都被迫绷直,就连特里劳妮也不得不离开她的摇椅,像其他教授一样规规矩矩地站着授课。
“为了隔绝负面能量的侵入,占卜师,呃,可以使用多种方式加以防护……”特里劳妮把教材举起,不流畅地念着上面的原文,“……比如盐圈,蜡烛……”借助书本的遮挡,她推高眼镜,往后排角落的位置偷瞟了几眼。
刚出差归来的邓布利多在课前“突袭”占卜教室,表示自己要按英国魔法教育部下发的最新规定对课程进行随机旁听,特里劳妮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一改往日随心所欲的上课风格,见他笔下不停地做着记录,难免觉得有些紧张。
念课本实在没意思,艾丝特尔意兴阑珊,不禁也瞄向邓布利多面前的记事本。感谢多年魁地奇比赛锻炼出的好视力,她成功看清了上面的内容:不是对特里劳妮的评语,也不是对占卜教材的解读,笔记打开的那一页上,只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小鸟——他在画福克斯。
“……咳。”她没忍住,掩唇轻咳了一声。
邓布利多面上并无反应,翻页后继续看似专注地写写画画。几秒钟后,艾丝特尔感觉自己的左臂被轻轻碰了一下,记事本被推近了些,上面的字很容易就能被看见:“我画得还不赖吧?”
背景音中,特里劳妮仍磕磕绊绊地念着书,艾丝特尔抬眼确认她没在看这个方向后,缓慢取过记事本,在那行活泼的问句后面写下了自己的反问,“既然您也觉得无聊,又何必‘抽查’到占卜课呢?”
“我一直都有旁听的想法。”邓布利多接着写道,“今日可见,特里劳妮教授并不适合教书育人。”
艾丝特尔对这个结论不太赞同,“您说得太绝对了。”
“哦?我能否知道你的看法?”
“特里劳妮教授虽然平时表现疯癫,但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您不能就这样否认她的教学成果……”
“那就让我看看她的教育成果吧。”
这句话并不是被写出来的,艾丝特尔心中一惊,悬在纸面上的笔尖也停住了。与此同时,以他们所处的圆桌为中心,一个强大的混淆咒徐徐展开,构建了一个隔绝视听且不会被察觉的保护罩。邓布利多沉稳的声音只会在她耳畔回响,特里劳妮和其他的学生依然在假装认真,保护罩内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情况,他们都将无从知晓。
“多亏上次你提供的线索,又一件邪恶的黑魔法物品才能被发现,”说着,邓布利多合上记事本,把它放入口袋,为桌面腾出了一些空间,“但这还远远不够……许多迹象表明他很可能不止制作了两个魂器,在更隐秘的、更难以被发现的地方,或许还藏着更多。”
他神情严肃,半月镜片后的眼中满是忧虑,一改方才传纸条时的随和态度。艾丝特尔不由得跟着绷紧神经,环顾他们周围的半透明的金色屏障,她并不怀疑邓布利多的咒语,只是觉得这种程度的机密话题本该在隐私性更好的场所进行,比如校长办公室。
“……那是个什么?”她收回视线,问。
“一个杯子,在莱斯特兰奇被捕后,埋没在了她的金库里。”邓布利多轻轻摇头,低声说,“如果能事先知道更多信息,搜查工作或许会更容易……不,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艾丝特尔愣了片刻,突然明白了邓布利多今日前来的用意。之前在向他上报马尔福透露的关键词时,她编造了一个自以为非常合理的消息来源——邓布利多一直都知道她热衷于占卜,并且坚持多年毫无建树,所以,她只需要不确定地表示那些线索是自己从水晶球里看见的幻影,便可以减轻邓布利多的怀疑,同时也不必为消息的真伪做担保。
而此刻,她即将为自己的小聪明付出代价——水晶球就在圆桌中间,她强撑镇定的模样被映照得无助又可笑。如果可以,她真想直接坦白事实,但现在才改口未免有些太迟了。
“……所以,您是想让我占卜更多吗?”她明知故问,最后试着挣扎道。
邓布利多没有直接回答,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眼神中的忧虑渐渐变为了殷切的安抚和鼓励。“艾丝特尔……我很信任你。”
面对这份建立在谎言之上的沉重信任,艾丝特尔在惭愧之余对占卜结果也生出了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希望。试一试又有何妨呢?即使失败了,邓布利多也不会责怪她的,但倘若真的能探查到一二,不仅有助于彻底肃清伏地魔余孽,还能为自己洗刷嫌疑,甚至可以顺带证明特里劳妮的教学水平——如果被霍格沃兹辞退,她大概再也找不到更适合她的工作了。
于是,她轻呼一口气,在邓布利多的注视中闭上眼睛。
首先在脑中构造出一个基本的框架,这需要一个合适的切入点,稳定的精神状态,以及多多益善的想象力。这种感觉与希格斯借给她的小说中所描写的犯罪侧写师有些类似,而她现在,就要以当事人的视角置身其中,重现魂器成为魂器时的场景。
艾丝特尔睁开眼,凝望着桌上的水晶球,目光逐渐涣散了。雾气向四周弥漫,除水晶球之外的一切仿佛全都藏匿进朦胧之中,而球体却越发明亮,亮到足以让人眩晕。她咬着牙,紧扣手指,竭力集中自己的意识,终于,亮光被冲破,湛蓝色的球体中浮现了虚幻的人影。向着那些影子,她屏住呼吸,迈进了一步。
她看到了一位老妇人,肥胖的身躯占满了双人沙发,为身后的大半面墙都投下了阴影。她感觉自己离这位老妇人很近,近得像被她抱在了怀里——也许自己是一个婴儿或一只猫,她不确定地想道。
老妇人的嘴唇在一张一合,艾丝特尔只能看见坠在她脸颊上的抖动的肥肉,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会客厅里一片死寂,老妇人华贵的服装布料也没有发出任何摩擦的声响,正当她感到茫然之际,视线突然旋转,自己好像被捧了起来。
“……赫奇帕奇……珍藏……”她似乎听到了这样几个模糊的单词。
视角恢复平稳,艾丝特尔望向前方,或许是逆光的原因,她看不清另一个人。与环绕在附近的白雾不同,那个人是黑色的,浓重的,令人望而生畏的——只有面部的两道狭长红光,能够透露他难以掩饰的贪婪与欲望。
“……非常……美丽……”她又分辨出了几个模糊的单词,听上去像蛇的嘶声。
突然,艾丝特尔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晃动,老妇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想要将怀里的东西收起。她无法行动,却无意中看见了对面那人手中的一个物件,被金属链条系着,从他烧焦骷髅般的手中垂下来。
物件反射着金属光泽,在盒盖被从上面扣上之前,艾丝特尔最后注意到了那上面的自己的倒影——是一个金色的杯子。
这个念头只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倒影很小,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如此确定。但下一秒,她突然感受到了剧烈的绞痛,从腹部开始,飞快地扩散直全身。伴随痛觉的还有一阵难以忍受眩晕与恶心,她再也无法集中精力,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所有诡异的不适感在移开视线的那刻便减轻了许多,但擂鼓般的心跳足以证明它们曾真正存在过。艾丝特尔喘着粗气,用手背拂去脸颊上粘着的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现在只是初春,教室内并没有那么热。
一张叠起的方巾递了过来,她无力道谢,接过它慢慢擦拭着额头。
“一个胖老太太,向另一个心怀不轨的家伙炫耀她的收藏……”呼吸基本平复后,她按着胸口,艰难地低声说,“而那个人,应该就是……”
她没能说出那个名字,卷土重来的恶心感令她忍不住捂住嘴干呕,好在保护罩依然在起效,尴尬的动静和秘密的谈话都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
“……年轻的汤姆·里德尔。”邓布利多又递来一个杯子,接着她的话说道,“赫普兹巴·史密斯夫人轻信了他,最终招来杀身之祸……她的死亡,使他制作了那件魂器。”
艾丝特尔一句也没听进去,夺过杯子毫无风度地大口灌下了里面的液体——居然是清爽的苏打水。“咳……从哪弄来的?”
“一些校长特权。”邓布利多轻描淡写地解释道,神色略微有些遗憾,“我很感激你的占卜,艾丝特尔……但这条信息如今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苏打水中和了胃中的酸痛,握着微凉的瓷杯,艾丝特尔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从水晶球中看到的都是些“过时”的线索。杯子——赫奇帕奇的金杯,正是马尔福之前透露的与霍格沃兹有关的魂器,也是邓布利多前段时间的出差原因。看他的反应,那个杯子大概早就和里德尔的笔记本落得一样的下场了。
“没关系,孩子。”见她状态堪忧,邓布利多露出安抚的微笑,语气也更和缓了些,“你看起来需要休息,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说罢,他抬手准备撤去屏障,可艾丝特尔却在此时记起了被自己遗漏的另一件物品:里德尔手中的、那个带有金属光泽的东西,它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刚才的特定场景。仿佛受到某种指引,她抬起头看向了水晶球,尽管这次没做任何准备。
——已经消散的白雾骤然显现,如一阵漩涡将她吞噬其中。绿色的光束、幽暗的湖面、堆积的尸骸、刻有乌鸦图案的家族纹章……种种光怪陆离的画面在艾丝特尔眼前闪烁而过,带来的不适也与之对应:光束亮起时,她只觉得灵魂飘离了躯体,疼痛持续的时间短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在那个湖心平台上,她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理上的痛苦与折磨——就像被一把生锈的钝刀反复地捅穿,直至从鲜血淋漓中剜出整个灵魂。
浓稠的黑色血液从伤口中淌下,汇聚成池,艾丝特尔不受控制,俯身大口地饮用着它,就像只是在喝甘甜解渴的苏打水。痛苦随着液体的涌入加剧,早已超出了承受的极限,在濒临崩溃之际,池底渐空,莹莹绿光终于显现了出来。是一个挂坠盒。
恍惚之中,她向挂坠盒伸出了手。
“咔嚓”一声,坠落的瓷杯摔成了碎片。巨大的动静引得前面的学生纷纷回头,特里劳妮也好奇地伸长脖子向后张望。这时,下课铃响起,她从圆桌中穿过,往邓布利多和艾丝特尔的位置走来。
“你还好吗?”身旁的邓布利多轻声问。
艾丝特尔呆滞地放下悬在半空的手,刚才她迷失在了时空的缝隙中,一切煎熬原来只持续了一个瞬间。特里劳妮正在靠近,邓布利多也还等待她的回答,“……挂坠盒,”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但陌生得像是别人发出的,“是个挂坠盒,被布莱克拿到了。”
话音刚落,特里劳妮便来到圆桌跟前,结结巴巴地问了邓布利多一大堆有关课程建议的问题。艾丝特尔猛地站起,把水晶球和书本塞进包里,无视邓布利多的挽留,挤过其他同学冲出了教室。楼梯一层层向下,她的心跳也一节节攀升,加上无法摆脱的源自胃部的恶心与疼痛,她差点就要把心脏吐出来。
下个转角,她撞进了一个怀抱里。
斯内普提前结束了二年级的魔药课,连课后作业都没来得及布置,反正他们交上来的也是一堆垃圾。走廊里学生不多,远远看见他都会自动避到一边,通往占卜教室的路突然变得极其漫长,他加快脚步,几乎就要跑起来。
先是感受不到任何心跳,恢复后也远高于正常频率,斯内普攥紧口袋里的金色飞贼,宁愿是自己的咒语出了问题。各种糟糕的胡思乱想在看见对面冲来的身影时消失了大半,他刚想询问发生了什么,就被紧紧抱住了。
艾丝特尔不说话,整张脸埋进他的怀中,身体微微颤抖着。不需要金色飞贼,斯内普也能直观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于是他松开手,轻轻扶上她的后背。
楼梯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那是一群同样结束了占卜课的学生,艾丝特尔却没有放手的迹象,反倒把手中的黑色长袍抓的更紧了。紧要关头,斯内普抿起唇,索性直接把她横抱起来,退到了身后的雕像旁。
“蓝莓果酱。”他飞快地低声说。
好在这间浴室此刻无人使用,斯内普侧身快速钻了进去,并用背部抵上了门。学生们交谈着路过,猜测邓布利多会给特里劳妮教授一个怎样的分数,没人察觉到他们的藏身之所。等到外面没有声音,他才弯下身,把艾丝特尔小心地放了下来。
长时间无言的相拥之后,艾丝特尔的身体不再抖个不停,呼吸也恢复了缓和。她抬起头,揉了把脸,声音疲惫不堪,“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
斯内普突然伸手插上门栓,捏起艾丝特尔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天花板垂下的豪华吊灯柔和但不够明亮,他低头靠近了几寸,用两根手指撑开她的一只眼睛,沉默地观察几秒钟,又换了另一只。
“你刚才服用过什么?”他皱眉问。
“……苏打水,邓布利多给的。”艾丝特尔浑身无力,只能像人偶般任他摆布。听到邓布利多的名字时,斯内普检查的动作明显一顿,这也让她意识到了他的猜测,“你怀疑我……中毒了?”
“你如果看得到自己的瞳孔,就不会觉得我在小题大做了。”斯内普仍放心不下,将手移至艾丝特尔的颈部,感触她仍然异常的脉搏,“占卜课上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按在喉咙的手掌随着回避的话语微震,艾丝特尔慢慢推开他,转身走向房间中央的浴池。她通常更喜欢寝室配备的简易淋浴,独立的小空间更能给人卫生上的安全感,而现在,她迫切地想要将自己浸泡在温暖的池水中,以此缓解周身刺骨的冰冷——斯内普的怀抱也有类似的效果,但那更多是心理上的。
“没什么?”斯内普眉心的沟壑更深了,大步跟了上去,“若你能为自己的状态做出合理的解释——”
他没有继续追问,短暂愣神后迅速背过了身。水龙头不断向外吐着晶莹的泡泡浴液,很快热水便灌满了整个水池,艾丝特尔将最后一件衣物也扔到一边,关上龙头,跳进了池中。
带有香味的雾气飘了过来,身后荡漾着柔软的水声,斯内普差点想要直接离开。正在他的心跳也难以合理解释之际,“可以回头了。”艾丝特尔高声说。
斯内普脚下未动,侧过头心虚地瞥了眼墙上镜框里的金发人鱼,她还在沉睡,没有被他们的谈话吵醒。
“……既然心脏不适,不要让水面没过胸口。”他忍不住提醒道。
“我何时说自己心脏不适了?”艾丝特尔怀疑地反问道。
斯内普装作没听到她的疑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再次询问,停顿后又低声补充道,“……我很担心你。”
“靠近一些,喊话很累的。”艾丝特尔的声音懒洋洋地飘近,“别紧张,我又不会突然跳出来。”
对她的担心胜过其他,斯内普最终还是转过身来,做足心理准备后谨慎地缓慢抬起了眼睫。透过淡紫色的舒缓雾气,他看到艾丝特尔正趴在水池边缘,双臂平方在大理石台面上,叠起的手支着她探出的脑袋——像是室内的另一位人鱼小姐。
他重新垂下眼,僵硬地走上前,努力不去在意脚边的那堆衣物和面前裸露的肩膀。艾丝特尔不由得暗笑,把手臂也缩回了泡沫下面。
“我没有中毒,中毒的是赫普兹巴·史密斯。”恢复了一些力气后,她解释道,“邓布利多想让我通过占卜调查其他魂器的下落,占卜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到它的部分经历——史密斯是被毒杀的,真正的凶手逃掉了。”
家养小精灵杀害女主人的案件轰动一时,斯内普对此也有所耳闻,几乎所有人都对那个家养小精灵的供词深信不疑,就算是邓布利多,也不能完全确定那名幕后真凶的身份。合理的占卜固然有助于揭露真相,但感受魂器的制作过程同时也意味着需要体会受害者当时的痛苦。他再度看向艾丝特尔,眼神复杂,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她竟又把自己卷入了危险之中。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魂器……”见他不言语,艾丝特尔继续说,“在它的场景里,奇怪的是,我经历了两种不同风格的濒死感。前一种很直接,大概就是个死咒,而后一种……嗯……”
她突然闭上嘴,皱眉按住胸口,仿佛那股令人战栗的折磨又追上了她。过了足足半分钟,她才从回想的痛苦中逃脱,趴在池边疲惫地喘息着,“……我形容不上来。”
斯内普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身侧的手不由得捏紧了。他突然萌生了一股无能为力的恨意,对伏地魔,对邓布利多,或许也是对他自己。
“……那些痛苦,不该由你承受。”
“能用占卜提供魂器的线索,于公于私,都是件好事……我为自己感到高兴。”
艾丝特尔的脸被水汽蒸得有些发红,唇角也扬起了浅浅的笑意,“我很好,别担心——但如果还不结束泡澡的话,恐怕就要晕过去了。可以递给我一条浴巾吗?”
回到寝室时,艾丝特尔身上额外套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宽大的黑袍被暂时缩小成适合她的尺码,不只是魔药学,长袍的主人同样擅长变形术。为她系上胸前扣子时,他的耳尖也显露出了一片绯红,艾丝特尔很确信那不是水汽的原因。
关于魂器的占卜耗尽了精神力,于是她把水晶球留在了床幔外,暂停了今晚的阅读活动。比起艾格妮丝的作品或麻瓜的小说,她已经找到了更适合她的睡前故事,一本最有趣、最令人着迷的书:
起初只是在被马尔福告知事实后的一次心灰意冷的尝试,她不能在斯内普面前卖弄自己的摄神取念,但又实在对他的过去充满怀疑与探究欲。当她意识到通过占卜去窥视并不会惊扰到当事人,便变得愈发求知若渴,或者说,贪得无厌了。雾气中的幻影日益清晰,从蜘蛛尾巷的男孩到霍格沃兹的少年,她带着好奇,一路沉默地凝视着,仿佛真的亲身参与了他之前的人生。
然而,时空的距离束缚着她的行动,她永远无法干涉已成定局的事实,只能被迫做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直到那次在尖叫棚屋,面对失控袭来的狼人,她下意识挡在了孤立无援的少年前面——狼爪径直穿过透明的心脏,她瞬间失去了意识。从医疗翼苏醒之后,她便能在占卜术构建的幻境中感受到更多了。
源自亲人、友人和敌人的痛苦组成了一份复杂的魔药配方列表,用它熬制成的药剂是强大而苦涩的。每晚睡前,艾丝特尔总会乐此不疲地品尝斯内普曾经受过的痛苦,了解他的全部,在日复一日的感同身受中逐渐宽恕他的错误。对于食死徒的恨意并不会消失,而是在另一种相反的感情的催化下成百上千倍地迁移到了真正的罪人身上,占卜魂器下落的过程痛苦万分,但她甘之如饴——在裁决伏地魔的处刑台上,她很乐意成为邓布利多最锋利的刀。